路灯昏黄,照得水泥路面泛着潮湿的光。
十一点半,街角的五金店已经拉下卷帘门,隔壁的理发店招牌也熄了灯,整条街上只剩下"宁记小馆"还亮着。
简宁站在灶台前,盯着锅里翻滚的鱼汤发呆。
蒸汽扑在他的眼镜片上,模糊了视线。
他抬手擦了擦,右手虎口那道新月形的疤痕在灯光下格外明显——那是十五岁那年,父母吵架时他冲上去拦,被飞溅的碎碗划伤的。
"老板,老样子。
"门口的风铃叮当作响,一个裹着厚外套的出租车司机搓着手走进来,带进一股冷风。
"马上。
"简宁回过神,从案板上抓起一把细面下锅,又顺手从冰箱里拿出提前包好的馄饨。
这家店开了五年,来的多是熟客——夜班司机、代驾、医院下班的护士,还有附近网吧通宵的年轻人。
他们推门进来,点一碗热汤面或馄饨,吃完就走,很少闲聊。
简宁也习惯了这样的节奏,不问来处,不问归途,只是安静地煮面、盛汤、收钱。
就像他自己一样。
面端上去时,司机老刘正盯着手机叹气。
简宁没多问,只是多放了一勺辣子在他碗边。
老刘抬头看了他一眼,扯出个笑:"谢了,宁哥。
"简宁点点头,转身回到柜台后。
收银台下方有个带锁的小铁盒,钥匙就挂在他脖子上,贴着心口的位置。
盒子里装着三样东西——离婚协议书、一瓶抗癌药,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
他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的钥匙,冰凉。
"叮铃——"风铃又响,简宁抬头,却没看见人进门。
玻璃窗外,一个穿墨绿色旗袍的老妇人静静站着,银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她没进来,只是隔着玻璃看了他一眼,目光像穿过很远的时光。
简宁一怔。
等他再回神,窗外已经空了,只剩路灯照着飘落的梧桐叶。
"怪事……"他嘀咕一句,转头继续擦柜台。
"小简啊,"常客王大姐推门进来,手里拎着菜篮子,"你这店还开着呢?
""嗯,到两点。
"简宁给她倒了杯热茶。
王大姐压低声音:"听说这片要拆了,文件都下来了。
"简宁擦碗的手一顿。
"你这店……"王大姐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算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