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人杨峰发现将军冢裂开,爬出腐烂的将军尸体,竟是他十年前战死的兄长。
他悲喜交加,将兄长偷偷藏进义庄。 每夜子时,兄长尸身准时消失,
黎明归来时总带着新鲜血迹。 杨峰跟踪发现,兄长在废弃铜矿深处重复着死前最后一战。
更恐怖的是,那些被兄长“杀死”的矿工尸体,次日都变成了僵尸。
杨峰挖出兄长遗留的军牌,背面刻着镇压邪物的符咒。 他猛然醒悟:兄长体内寄居的,
正是当年铜矿里被镇压的邪灵。凄风卷着冰冷的雨丝,
狠狠抽打在义庄那两扇吱呀作响的破门上。门轴不堪重负的***,
断断续续地揉碎在无边无际的夜雨里,又被更远处山林的呜咽吞没。杨峰蜷在角落,
守着火盆里最后一点苟延残喘的暖意。橘黄的火苗舔舐着铜盆边缘,
映着他那张过早刻上风霜的脸,颧骨高耸,眼下是两抹浓得化不开的青黑。盆里,
给无名尸超度的黄纸钱正化作灰烬,随着每一次门缝里挤进来的寒风,卷起几缕黑灰,
在冰冷滞重的空气中打着旋儿,如同无处可归的游魂。
他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硬邦邦的薄棉袄,寒意却像无数根细针,
透过布料缝隙扎进来,直往骨头缝里钻。守墓人的日子,就是和死人为伴,与孤寂为伍。
白天打理那些被遗忘在荒草中的坟茔,夜晚就守在这停满了无名尸的义庄里,
替他们烧几张纸,念几句往生咒。日子像眼前这盆火,一点点燃尽,只剩下冰冷的死灰。
突然,一阵难以言喻的死寂降临,连门外呼啸的风雨声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杨峰猛地打了个寒噤,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窜上头顶,头皮瞬间炸开。他下意识地抬起头。
眼前的一幕让他血液几乎凝固。义庄里那几张停尸的破木板床上,
七八具盖着粗麻白布的尸体,原本随意垂落的手,此刻竟齐刷刷地、僵硬地向上抬起!
枯瘦的手指弯曲着,指甲在昏暗摇曳的油灯光下泛着青白的光泽。
它们仿佛被无形的线拉扯着,又像溺水者绝望的挣扎,直挺挺地指向义庄的西北方向。
“啪嗒!”一声沉闷的巨响,如同巨锤砸在杨峰的心口。声音来自西北,将军冢的方向!
紧接着,是连绵不断的、令人牙酸的岩石碎裂声,沉闷地滚动着,穿透厚厚的雨幕,
狠狠撞进义庄。将军冢!杨岳的墓!杨峰像被滚烫的烙铁烫了一下,
猛地从冰冷的泥地上弹起来,带翻了脚边的铜盆。残余的火星和纸灰溅了一地。
他顾不上这些,一把抓起挂在门边那盏在狂风中疯狂摇摆的破旧气死风灯,
撞开吱呀乱响的破门,一头扎进门外倾盆的暴雨和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
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浇透,薄棉袄吸饱了水,沉重地贴在身上。狂风撕扯着他的头发和衣襟,
几乎要把他掀翻。他死死攥着风灯的提梁,那点昏黄的光晕在狂暴的风雨中微弱得如同鬼火,
只能勉强照亮脚前几步泥泞不堪、不断打滑的小路。灯罩被雨点击打得噼啪作响,
光影在泥泞和水洼里疯狂跳动、扭曲,映出两侧黑暗中张牙舞爪的乱草和嶙峋怪石的影子。
将军冢在望月岭的山腰。平日里那条蜿蜒的小径,
此刻在暴雨冲刷下已彻底成了浑浊的泥汤河。杨峰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
冰冷的泥浆灌进破旧的草鞋,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刺骨的寒冷顺着脚踝往上爬。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燃烧,驱散了所有的疲惫和寒冷——杨岳!他的兄长!
十年前战死沙场,尸骨被朝廷体面运回,风光大葬在这将军冢里的兄长!
那声巨响……那碎裂声……他不敢再想下去,只是咬着牙,任凭雨水模糊视线,
奋力向上攀登。肺像破风箱一样剧烈拉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终于,
他踉跄着冲到了望月岭的山腰。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让他在暴雨中彻底僵住,
手中的风灯几乎脱手坠落。那座用青条石垒砌、原本高大威严的将军冢,
此刻像被一只暴怒的巨手从中间狠狠撕开!巨大的豁口狰狞地敞开着,露出里面幽深的黑暗。
崩裂的条石散乱地堆积在墓穴周围,混合着被冲出的、粘稠发黑的泥土。
雨水顺着裂口哗啦啦地灌进去,形成浑浊的小瀑布。而在那豁口的边缘,
在浑浊泥水和崩碎石块的包围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正以一种极其诡异、僵硬的姿态,
缓慢地、挣扎着,从墓穴的裂口里往外爬!风灯昏黄的光,颤抖着扫过那个身影。
破烂不堪的暗色官袍,依稀还能辨认出昔日的威严,
此刻却裹满了污泥和一种难以形容的暗绿苔藓。***在外的手臂和小腿,
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尸特有的、毫无生气的青灰色,上面布满深褐色的尸斑,
有些地方的皮肉已经腐烂脱落,露出底下森然的白骨。
最骇人的是那张脸——曾经英武刚毅的面孔,如今肿胀发黑,皮肉多处溃烂,
一只眼珠诡异地暴突出来,浑浊不堪,另一只则只剩下一个黑洞洞的窟窿。
干枯纠结的头发紧紧贴在腐烂的头皮上。那身影似乎被杨峰手中晃动的灯光惊扰,
猛地扭过脖子,那只完好的、浑浊的眼珠,直勾勾地“钉”在了杨峰脸上!“轰隆!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天幕,瞬间将山岭、裂冢、腐尸照得一片通明。
紧跟着的炸雷震得杨峰耳膜嗡嗡作响,脚下的泥地都在颤抖。在那一刹那的强光下,
杨峰看清了腐尸腰间挂着的一块半掩在污泥中的腰牌,那熟悉的样式,
那上面模糊却深刻在骨子里的名字——杨岳!“哥——!”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
混合着惊雷的余音,从杨峰喉咙深处迸发出来。那不是恐惧,
是十年积压的思念、难以置信的狂喜和被眼前景象彻底撕裂灵魂的剧痛!
他手中的风灯“哐当”一声掉在泥水里,火苗挣扎了几下,彻底熄灭。
天地间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狂暴的雨声。他像疯了一样扑了上去,
不顾那刺鼻的、混合着泥土腥味和浓烈尸臭的气息,不顾那冰冷僵硬、触手滑腻的触感。
他伸出颤抖的双臂,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抱住了那具正在爬出墓穴的腐尸。“哥!哥!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滚烫的泪水混着冰冷的雨水,从他脸上疯狂涌下。他语无伦次,
声音嘶哑哽咽,
“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腐尸——杨岳的身体在他怀里剧烈地挣扎了一下,
力量大得惊人,腐烂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含混、如同破风箱抽气般的低吼。
那只浑浊的眼珠再次转向杨峰,里面没有任何属于生者的神采,只有一片死寂和空洞。
“别怕,哥!别怕!是我,阿峰!我是阿峰啊!”杨峰死死抱着兄长冰冷僵硬的身躯,
如同抱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任凭那挣扎的力道几乎要折断他的手臂。
他艰难地、几乎是半拖半抱着,将杨岳沉重的尸身从那裂开的墓穴豁口里往外拽。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们,泥浆沾满了全身。他只有一个念头:带他走!离开这破开的坟!
不能让人看见!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胸长变成了……变成了这样!
义庄那扇破门被杨峰用肩膀狠狠撞开。他浑身湿透,泥浆和冰冷的雨水顺着裤管往下淌,
在地面洇开一大片污浊。更沉重的,是他背上驮着的那具高大僵硬的躯体——杨岳。
那冰冷的重量压得他脊骨嘎吱作响,每一步都深陷在义庄冰冷的地面里,
留下黏腻湿滑的印痕。浓烈的尸腐气息混杂着墓穴泥土的土腥味,
瞬间在狭窄的义庄里弥漫开来,压过了原本的霉味和纸灰味。停尸床上那些盖着白布的尸体,
似乎在这股突如其来的浓烈死气中变得更加僵硬。杨峰咬着牙,额上青筋暴起,
将兄长沉重的尸身从背上卸下,
小心翼翼地平放在义庄最里面、平日里堆放杂物、相对干燥一些的角落草垫上。
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瓷器,与他刚才撞门时的粗暴判若两人。
他扑通一声跪在兄长身边,颤抖的手急切地拂去杨岳脸上、头发上的污泥。
指尖触碰到的皮肤冰冷、僵硬,带着一种滑腻的质感。借着角落一盏昏暗油灯的光芒,
他贪婪地、痛苦地凝视着这张腐烂变形的脸。那只完好的浑浊眼珠,
在昏暗光线下空洞地对着义庄布满蛛网的屋顶。“哥……”杨峰的声音嘶哑破碎,
带着浓重的哭腔,他俯下身,额头抵在兄长冰冷僵硬的胸膛上,
仿佛还能从那早已沉寂的胸腔里汲取一丝微弱的暖意,
……整整十年了……你躺在那冰冷的石头底下……我每天都想你……我……”泪水汹涌而出,
滴落在杨岳破烂的官袍上,裂开深色的痕迹。
他压抑了十年的悲痛、孤独和此刻失而复得的狂喜,在义庄这死寂的角落里彻底决堤。
他像个迷路多年终于找到归途的孩子,抱着兄长冰冷的身躯,肩膀剧烈地抽动,
呜咽声在空旷冰冷的停尸房里低低回旋,又被门缝里挤进来的风雨声撕扯得断断续续。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喃喃自语,一遍又一遍,
仿佛一句能驱散所有恐惧和诡异的咒语,
“不管怎样……你回来了……哥……”不知过了多久,杨峰才勉强止住悲声。
他脱下自己那件唯一还算干燥的里衣,尽管它同样散发着潮气和汗味。他用这衣服,
像擦拭一件稀世珍宝,极其轻柔地擦拭着兄长脸上、脖颈上、手臂上的泥污。
每擦掉一点污泥,露出底下更加清晰的腐烂皮肉和森然白骨,
他的心就像被钝刀子狠狠剜了一下。他找来角落里积着灰尘的破草席,
仔细盖在杨岳冰冷的身躯上,只露出那颗腐烂的头颅。
又将自己带来的、预备夜里充饥的一个冷硬的窝窝头掰碎,
放在兄长紧闭的嘴边——一个徒劳的、近乎可笑的举动。
“哥……你先歇着……”他抹了把脸,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虚脱的温柔,
“我守着……没人会来……没人知道……你回家了……”做完这一切,
巨大的疲惫和情绪的剧烈波动如同潮水般袭来。他靠着冰冷的墙壁,
坐在兄长尸身旁边的草垫上,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义庄里,
只有油灯灯芯偶尔爆开的噼啪声,还有门外风雨永无止境的呼啸。
在这片诡异的死寂与兄长冰冷尸体的陪伴下,杨峰的意识终于抵抗不住,一点点沉入了黑暗。
“沙……沙……”一种极其细微、如同枯叶摩擦地面的声音,钻进杨峰沉沉的睡眠。
他猛地惊醒,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寒意瞬间攫住了他,
比义庄里固有的阴冷更深,直透骨髓。油灯的火苗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极其微弱,
只剩下豆大的一点幽蓝,在灯盏里苟延残喘,
将义庄里的一切都拉扯出扭曲、摇曳、不断延伸又收缩的诡异长影。墙壁上那些尸体的影子,
在白布的覆盖下,如同一个个蛰伏的怪物。声音来自旁边!杨峰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草席被掀开了一角。原本躺在草垫上的杨岳,不见了!只剩下那张破草席,
孤零零地摊在那里。一股冰冷的麻痹感瞬间从杨峰的头顶蔓延到脚底。他腾地坐直身体,
惊恐地瞪大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疯狂扫视着义庄的每一个角落。没有!
除了那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依旧纹丝不动,哪里还有杨岳高大的身影?“哥?!
”他压着嗓子喊了一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在空旷的义庄里激起微弱的回音,
旋即被死寂吞没。没有回应。只有门外风刮过门缝发出的呜咽,像是无数冤魂在哭嚎。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攫住了他。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扑到门边。那扇破旧的门闩得好好的,
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他猛地拉开一条门缝。外面,暴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惨淡的月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下来,给泥泞的地面镀上一层冰冷的银霜。万籁俱寂,
只有远处山林里偶尔传来一两声夜枭凄厉的啼鸣,划破死寂。子时刚过。
杨峰的心沉到了冰窟窿里。他失魂落魄地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到地上,
寒意顺着脊椎一路向上爬。兄长……那冰冷的、腐烂的尸身……自己消失了?去了哪里?
他不敢想,巨大的谜团和冰冷的恐惧像毒蛇一样缠绕住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时间在死寂和恐惧中一点点爬行。每一刻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杨峰蜷缩在门后,
眼睛死死盯着兄长消失的那个角落,神经绷紧到了极致。他不敢睡,也无法思考,
只是被巨大的未知和恐惧彻底淹没。终于,
在窗外天色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于错觉的灰白时——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嘎吱……”义庄那扇破旧的门轴,极其轻微地响了一声。杨峰像被电击般猛地抬起头,
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门,被从外面无声地推开了一条缝隙。一个高大、僵硬的黑影,
裹挟着外面潮湿冰冷的寒气,悄无声息地挤了进来。正是杨岳!他动作依旧僵硬迟滞,
一步一步,沉重地踏在义庄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径直走向那个角落。
然后,如同断线的木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重重地摔回那张草垫上,溅起细微的灰尘。
杨峰屏住呼吸,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借着窗外透进来那点微乎其微的晨光。
浓烈的、新鲜的血腥味,混合着兄长身上固有的腐臭和泥土气息,扑面而来,
呛得杨峰几乎呕吐。他颤抖的手拂过兄长僵硬冰冷的躯体。破烂的官袍前襟,
一片深色的濡湿!黏稠、冰冷,散发着浓重的铁锈味。那绝不是泥水!是血!新鲜的血!
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暗红。杨峰的手僵在半空,
指尖沾满了那冰冷黏腻的液体。他猛地缩回手,如同被烙铁烫到,惊恐地后退一步,
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他大口喘着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
却无法驱散那弥漫在口腔里的浓重血腥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眼睛死死盯着草垫上那具重新归于死寂的躯体,兄长腐烂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空洞的眼窝对着屋顶。
昨夜子时的消失……黎明前的归来……还有这身新鲜得刺鼻的血迹……一个冰冷恐怖的念头,
如同毒蛇的獠牙,狠狠噬咬进杨峰的脑海——兄长在夜里,出去做了什么?这念头一旦滋生,
便如同疯长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他所有的理智。
恐惧、担忧、一种近乎崩溃的混乱在他脑子里疯狂搅动。不行!他必须知道!
他不能让兄长这样……无论兄长变成了什么样子,他都不能让他再这样下去!
又一个夜晚降临。杨峰蜷在义庄最黑暗的角落,离兄长躺着的草垫足有七八步远。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放缓呼吸,假装熟睡。耳朵却像最警觉的猎犬,
捕捉着义庄里每一丝最细微的声响。时间在死寂中流淌,每一秒都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油灯早已熄灭,只有窗外偶尔透进来的一点惨淡月光,勾勒出屋内模糊的轮廓。
“沙……沙……”那如同枯叶摩擦地面的细微声音,再次毫无征兆地响起!
杨峰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连呼吸都彻底停滞。
他微微掀开一条眼缝。惨淡的月光下,草垫上那个高大的黑影,
正以一种极其僵硬、关节仿佛锈死般的动作,缓缓地、无声地坐了起来!
破烂的官袍在黑暗中勾勒出嶙峋的轮廓。然后,他动作迟缓却目标明确地站起身,一步,
一步,一步……僵硬的双腿迈开,绕过地上散乱的杂物,朝着义庄紧闭的大门走去。
没有开门闩的声响。那具高大的腐尸走到门边,那扇沉重的破木门,
竟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杨岳的身影一闪,
便融入了门外浓稠的黑暗。门,又悄无声息地合拢了。杨峰猛地从角落里弹起来,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他冲到门边,屏息倾听片刻。外面只有死寂。
他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门缝。清冷的月光洒在泥泞的小路上。远处,一个高大、僵硬的身影,
正以一种恒定的、如同提线木偶般的步伐,一步一步,毫不停留地朝着镇子西北方向走去。
那个方向……是早已废弃多年的黑石铜矿!杨峰再无犹豫,深吸一口冰冷的夜气,
压下翻涌的恐惧,像一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滑出门,远远地追了上去。夜路崎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