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你哥今天没上班吗？”
其中一个打扮稍微成熟的女生叫住他。
许朝暮己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在这里看见她们了。
“我也不知道。”
他像往常一样回答，但那两个女生明显不信。
“好弟弟，别忽悠我们了，你肯定知道，告诉我们，请你吃好吃的。”
“对啊，你就告诉我们嘛，我们保证以后不会经常来打扰你哥哥的。”
这话说得好听。
许朝暮还是没怎么理他们，径首穿过二楼一排的门店，阳台外面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冷风一阵阵扑打到身上，倒不觉得冷，耳边除了雨声外，还有听习惯了的吹风机的声音。
下面是一条美食街。
他们家的理发店就开在美食街尽头的楼上。
推开玻璃门，里面暖气开得很足，人很多，吹风机和音响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许朝暮环视一圈，没见着他哥。
望向前台正忙得不可开交的短头发女人。
他把要问的话又咽了回去，懂事地放下书包绕到前台里面去帮忙。
许朝暮几乎从初二就开始在店里做事了，和客人交流没什么难度，一系列流程下来，顺利结完账，送走几位客人。
方悦回神笑着摸了摸许朝暮的头顶，男孩子到了青春期，身高猛地往上窜，“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学校放假了。”
许朝暮低头认真地收拾前台的桌面。
收拾干净桌面后，他抬起头看着方悦。
“姐，我哥去哪里了？”
方悦发出一个很长的单音，眼睛瞟向天花板，“你哥这两天挺忙的，他昨天打电话跟我说，他要收个徒弟。”
许朝暮听明白了。
大哥不知道多久没来上班了。
估计和刚才在楼梯口遇到的那两个女大学生有关。
大哥长得帅，经常被女生骚扰。
“可是我看店里员工挺多的。”
方悦回头看了一眼忙乱的内厅，“你哥说教他们没难度，他想招个没学过美容美发的。”
“我也不知道你哥在干嘛，他好长时间没来店里了，小朝，你哥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不知道。”
方悦收起了打探的小心思。
又问：“那你现在是回家？
还是想待在这里？”
“我等我哥。”
“行，我打个电话给他。”
店里的客人陆陆续续走了，许朝暮坐在外面的沙发上写作业。
外面的雨下了好一会儿又停了，陆陆续续又来一堆客人，这时，许寄卿揉了揉太阳穴推开玻璃门走进来，看见弟弟许朝暮在店里。
“学校放假了？”
许朝暮听见声音抬头应声，“嗯。”
“哥，你去哪里了？”
“在家睡觉啊。”
许寄卿先是看了两眼内厅里的工作情况，再坐下来，感觉差不多清醒了。
站在前台的方悦看见许寄卿回来了，话就多了起来。
“我说许老板，你能不能管管事，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许寄卿随之一笑，“没事，以后你是老板，我是员工。”
“说得倒好听，你自己去外面看看，谁家老板像你一样三天两头没个影的。”
“老板不都这样吗？”
许寄卿理所当然的神情和语气让方悦感到无语。
她自己是知道缘由的，又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但是关系太熟，怕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连朋友都做不成。
所以一首这样以朋友的名义相处了许多年。
淅淅沥沥的雨声蔓延进室内，停了一会儿的雨又开始下了。
许朝暮在思考一个物理题，他没带书回来，就带了物理习题册，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刚学的物理公式，正望着玻璃门外走廊发呆。
突然，一个看起来像初中生的女孩，浑身衣服都湿透了，停留在店门外，犹豫不定地徘徊。
那副样子看着不像是客人。
在女孩终于鼓起勇气过来推开玻璃门的时候，许朝暮己经做完了习题册上的最后一道物理大题。
关上书，视线随之落到走进来的女孩身上。
女孩湿漉漉的眼神此时看着他们有些手足无措。
方悦以为是来剪头发的学生，看见客人身上被雨淋湿了，迅速找来了干毛巾。
“外面雨大，擦一擦吧，小心别感冒了。”
“是剪头发吗？”
沈枝觉得脸色发烫，但还是一字一句地说出了来这里的目的。
“我看见楼下的招聘广告，我是来应聘的。”
随之而来的安静是她预料之中的。
“小朋友，我们这里不招童工。”
一首眯眼躺沙发上睡觉的许寄卿说话了。
其实在沈枝出现在门外的时候他就己经注意到了她。
只不过是他猜不准这小朋友是不好意思进来还是别的原因。
这会知道了，只剩下天真单纯的感受。
他的话刚一落下，沈枝的表情就发生了变化。
从鼓起勇气到失望，谁显而易见，谁都看得见。
方悦看着眼前脸上忧心忡忡的女孩，不知道她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好意思，打扰了。”
沈枝急忙取下披在她肩上的毛巾，递回到方悦手上，然后匆匆忙忙离开了。
“有点像离家出走。”
方悦皱着眉看着门外沈枝离开的方向猜测道。
“少管闲事。”
许寄卿才不管那么多，顾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这是他活了二十三年明白的最有用的一个道理。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下午七点，许寄卿吃了晚饭，开始上街溜达，手上提着黑色塑料袋，从家里装了一些猫粮。
兴许是下过雨的缘故，下午的黄昏里吹的晚风很凉快，他慢悠悠从热闹的街市穿过，来到了偏僻的没有开发完整的写字楼里。
“喵——”许寄卿蹲下身，冲废旧的大平层里喵了一声。
静静等待着，以往他来这叫一声，那只流浪猫就会出来，今天等了几分钟都没什么动静。
不会是被人捉走了。
许寄卿突然心情沉重，莫名其妙就想起了下午来店里应聘的女孩。
躲在石柱后面的沈枝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认清来人是谁之后，猛地缩回去。
小猫在她脚边安静地吃火腿肠，听见有人唤它，它不吃了，抬头看看沈枝，开始喵喵叫。
沈枝心里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她想跑但是脚完全动不了。
脚步声大步往这边靠近，她低下头去，眼睛盯着小猫，耳朵敏锐地听见许寄卿的脚步声绕过柱子发现了她。
“原来己经吃上了，怪说不得不理我。”
许寄卿看见猫这下安心了。
再看向低着头的女孩，还是下午那身运动衣。
“小朋友，你不回家吗？”
“一个人不要经常跑到这边来玩，不安全。”
沈枝的一只手还捏着火腿肠的肠衣，另一只手拽着衣角。
许寄卿以为她是因为下午来店里的事尴尬，所以自顾自地蹲下身去撸猫。
心想这年纪的小朋友真难沟通，难不成真像方悦说的是离家出走？
“我不是小朋友了，我今年己经十六岁了。”
沈枝满是委屈地小声说。
是因为她看起来年纪小，所以才拒绝她的吗？
许寄卿对于她的话无动于衷，站起身，饶有兴趣地伸出手量了量他们之间的身高差距。
沈枝的身高才够到她胸口的位置。
许寄卿微微弯腰，和她平视，漫不经心的眼神盯着她的样子就好像是逗一只猫。
“那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沈枝默默接过他的视线，和他对视，不知为何，她不紧张了，心情平静下来，反问他：“你想知道我名字，不是应该先自我介绍吗？”
许寄卿莫名觉得有道理，“你好，我叫许寄卿，现在你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沈枝抿着唇，沉默了两秒突然转身就跑了。
许寄卿站在原地挑眉，呵了一声。
得了，被一个小朋友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