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雾笼罩着青砖老宅,月光如惨白的薄纱斜斜地铺在门前的石阶上。你攥着泛黄的符纸,
指尖触到门环时,一阵阴冷的潮气顺着掌心往上爬,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皮肤上游走。
推开锈迹斑斑的门扉,“吱呀——”声在寂静中撕开一道口子,
回声在空旷的堂屋里来回碰撞,震得耳膜嗡嗡作响。霉味裹挟着陈年纸灰的气息扑面而来,
呛得你喉咙发紧,鼻腔里充斥着腐朽的木质与香烛残留的焦糊味,
混合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腥臭,像是湿漉漉的泥土里埋着腐烂的肉。堂屋正中的八仙桌上,
供着褪色的牌位,烛台里插着三支将熄未熄的蜡烛,
火苗被不知从何处钻进来的阴风搅得左右摇晃,光影在斑驳的墙面上投出扭曲的舞姿。
你注意到牌位前的纸钱堆中,隐约露出几枚发黑的血痂,黏在泛黄的纸面上,
像是有人曾在这里撕心裂肺地哭嚎过。墙角堆着几摞纸人,原本喜庆的朱红颜料已剥落大半,
露出底下泛灰的草纸,其中一只纸人歪斜着脑袋,
那双用墨汁点成的眼睛竟仿佛在烛光摇曳中微微转动,盯着你的方向。
你后背的汗毛瞬间竖起,冷汗浸透衣衫,黏腻地贴在脊梁上。远处突然传来几声凄厉的狗吠,
声音由远及近,又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了喉咙。
你攥紧符纸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纸边锋利的毛茬刺破指尖,渗出一滴血珠,
在昏暗的光线下,那抹红竟与纸人唇上褪色的胭脂诡异地相似。你强压下喉头的战栗,
借着将熄的烛光向堂屋深处摸索。脚下踩着的地砖凹凸不平,
积年的尘灰在鞋底发出细碎的“沙沙”声,仿佛无数虫蚁在暗处窸窣爬行。忽然,
一阵阴风从后颈灌入,你猛地转身,
却见那堆纸人中竟有一张朱红褪尽的脸正对着你诡笑——原本僵硬的纸唇竟微微上翘,
露出两排用黑墨描画的尖牙,墨迹边缘还渗着些许潮湿的晕染,
像是刚被什么粘稠的液体浸透。你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冰冷的供桌,
牌位上的金字在烛影里忽明忽暗,
恍惚间竟似看见“先祖”二字扭曲成了张牙舞爪的血色符咒。就在此时,
供桌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你俯身看去,只见几只漆黑的蟑螂正从桌脚缝隙爬出,
它们背甲上泛着诡异的油亮红光,触须扫过纸钱的灰烬,留下一道道暗褐色的黏液痕迹。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蟑螂竟纷纷爬上供桌,围聚在那几枚发黑的血痂旁,
用前肢轻轻拨弄,仿佛在品尝着什么珍馐。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咚——”,
像是重物坠地的声音,你心头一紧,攥着符纸的手掌已被冷汗浸得湿滑。
你壮着胆子循声走向后院,月光在此处愈发稀薄,
院中那口古井被藤蔓缠绕的井栏遮得只剩一片幽深的黑影。
井口突然传来“咕噜咕噜”的冒泡声,你凑近一看,井水表面竟漂浮着几缕暗红,
并泛着刺鼻的腥气,仿佛整口井都成了装盛着某种腐液的深渊。正欲退步,
井底却隐约传来一声凄厉的呜咽,那声音时而像是婴孩啼哭,时而似老妇哀叹,
音调忽高忽低,在井壁间来回激荡,震得你耳膜生疼。
你猛然想起村中老人曾说这井曾溺死过逃荒的妇人,其冤魂至今仍困在井底。你浑身僵立,
耳畔的呜咽声愈发凄厉,仿佛那井底的怨魂正顺着声音爬出深渊。突然,
井栏上缠绕的藤蔓猛地收缩,根茎如活蛇般扭动,发出“咔咔”的脆响,
藤蔓末端竟渗出滴滴暗绿的黏液,滴落在井口边缘,滋滋地腐蚀出细小的坑洞。
你惊恐地后退,脚后跟却踢到一块松动的地砖,砖块翻起时,底下竟露出半截森白的指骨,
指甲乌黑发紫,像是浸泡在腐水多年仍未腐烂。与此同时,
堂屋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纸页翻飞声,你回头望去,
只见那堆纸人竟纷纷“活”了过来——它们用草纸扎成的关节发出“咔啦咔啦”的声响,
僵硬地扭动身躯,原本凝固的墨色眼珠此刻竟流转着诡异的红光,
如同两盏盏幽绿的灯笼在黑暗中浮动。为首的纸人伸出涂着黑漆的指尖,朝你凌空一点,
一道阴寒的气流骤然袭来,你手中符纸瞬间无火自燃,橙红的火焰却泛着青幽幽的光,
灰烬如黑蝶般簌簌飘落,每一片都映着模糊的血色人脸。更可怕的是,
井中的呜咽声此刻已化作刺耳的尖叫,井水开始剧烈翻涌,暗红色的腐液漫过井栏,
顺着青石砖缝蔓延开来,所过之处青苔枯萎、砖石剥落。你慌乱中瞥见水面倒影,
自己的面容竟被一张溃烂的妇人脸缓缓覆盖——那妇人双眼窟窿里爬满蛆虫,
嘴角裂开至耳根,露出满口尖牙,正对着你发出无声的狞笑。你尖叫着转身狂奔,
却发觉双腿如陷泥沼,低头一看,竟有无数苍白的手爪从砖缝中伸出,死死抓住你的脚踝,
指甲深深抠进皮肉,渗出腥臭的黑血。此刻,整个老宅仿佛活了过来,
梁柱发出“咯咯”的咀嚼声,墙皮剥落处露出密密麻麻的虫卵,
月光也彻底被浓稠的黑雾吞噬。你绝望地挣扎着,耳边响起无数重叠的诅咒低语,
内容却清晰可辨:“还我命来……还我孩儿……”那声音如冰锥刺入骨髓,你终于明白,
这宅子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数十年前那对母子被活活溺死的滔天恨意。
你拼尽全身力气挣扎着,脚踝处的手爪却越抠越深,黑血混着腐肉碎屑顺着裤管滴落。
梁柱的咀嚼声愈发清晰,你抬头望去,竟见那些斑驳的木头纹理中,
隐约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脸——它们张开黑洞般的嘴巴,上下颚不断开合,
仿佛在啃食着无形的血肉。更骇人的是,堂屋的牌位突然炸裂开来,木屑飞溅中,
一张泛黄的旧照片飘然而落,照片上是一名抱着婴孩的妇人,
眉眼间依稀与井中倒影的冤魂有几分相似,只是那笑容温婉安详,
与此刻的狰狞面目截然不同。“还我命来……还我孩儿……”诅咒的低语已化作刺耳的尖叫,
震得你耳膜渗出血珠。你强忍着剧痛,摸向腰间最后一张符纸,指尖触到符箓的瞬间,
竟感到一股灼烫——符纸上朱砂绘制的符文竟如活蛇般扭动,发出暗金色的微光。
你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符纸上,霎时间,符箓腾起冲天烈焰,
火光中浮现出一尊三目金甲神将,手持降魔杵凌空劈下!然而,井中的怨魂却发出凄厉长啸,
腐液骤然暴涨,化作一道血色巨浪冲向金甲神将。两者相撞之际,整间老宅剧烈震颤,
屋顶瓦片如雨点般坠落,尘土中飘散出无数泛黄的纸钱,每一张上都印着猩红的“冤”字。
你趁机挣脱束缚,踉跄着冲向院门,却发现门外不知何时已被浓雾笼罩,
雾中影影绰绰浮现出无数半透明的人影——有缺了半边脸的孩童,有肠穿肚烂的农人,
他们皆伸着枯槁的手,朝你发出嘶哑的嚎哭。更令人绝望的是,古井方向传来一声震天巨响,
井栏轰然碎裂,一具浮肿溃烂的女尸从井中冲天而起,怀中紧搂着一具缩小版的骸骨。
女尸的双眼窟窿中涌出两条血泪长河,滴落之处青砖瞬间化为齑粉。她张开血盆大口,
露出满口利齿,朝着你凌空扑来,腐臭的腥风扑面而来,你甚至能看清她喉管中蠕动的蛆虫!
千钧一发之际,金甲神将的降魔杵终于击溃血色巨浪,化作万千金光刺入女尸体内。
女尸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身躯在空中爆开一团血雾,
但那些飞溅的血肉却如活物般附着在老宅梁柱之上,迅速蠕动着渗入木纹之中。
你趁机逃出院门,身后却传来整座宅子此起彼伏的哀嚎,仿佛无数冤魂正从地底苏醒,
而那口古井,此刻已化作一道吞噬一切的漆黑漩涡,漩涡中心,
隐约浮现出一座用骸骨堆砌的祭坛。你跌跌撞撞逃出老宅院门,浓雾中的群尸却如影随形,
枯槁的手爪几乎要触到你的衣角。你慌乱中摸出最后一枚铜钱,咬破指尖将血抹在钱币上,
奋力掷向空中,铜钱落地时发出清脆的声响,竟在雾中炸开一圈金光,暂时逼退群尸。
但雾气并未消散,反而愈发浓稠,如墨汁般翻滚涌动,其中隐约浮现出无数扭曲的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