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太阳穴处的植入点突突地跳着，像有根冰冷的针沿着神经往脑髓里钻。
他放下咖啡杯，指尖用力按压着皮肤下那个微小的凸起。
三周了，自从装上这套号称能“革新人类认知”的脑机接口原型机，这种诡异的抽痛就和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一样，成了他挥之不去的附骨之疽。
“林博士？”
助理小张抱着一摞数据板站在门口，有些犹豫，“您脸色不太好，要不要……” “数据出来了？”
林深打断他，声音因睡眠不足而沙哑。
“出来了，阿尔法波段同步率又提升了三个点，但是……”小张将主数据板递过来，指了指波动异常的伽马波段，“这里的噪声水平还是异常偏高，和您之前的睡眠监测异常时段高度吻合。
工程部那边说可能是微电流刺激到了海马体……”林深的目光扫过那些剧烈震荡的曲线，胃里一阵翻滚。
何止是刺激。
过去三周里，那个梦境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漫长——阴冷潮湿的触感，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视野里疯狂晃动的黑暗，还有那片无论如何也逃不开的、肮脏暗沉的红色。
最后总是那双眼睛。
极大，极黑，空洞得没有一丝光亮，首勾勾地“看”着他，然后一切归于死寂，只剩下单调重复的水滴声。
嗒。
嗒。
嗒。
每一次挣扎着醒来，他都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心脏狂跳，冷汗浸透睡衣，需要好几分钟才能确认自己躺在公寓的床上，而非某个冰冷绝望的死亡现场。
他是脑科学与神经接口领域的顶尖专家，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这台设备的原理。
他对自己解释，这只是神经重构期的排异反应，是潜意识焦虑的投射，是技术成熟前必经的阵痛。
但那种冰冷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死亡触感，真实得让他无法彻底说服自己。
“通知课题组，下午例会照常。”
他将数据板递回去，揉了揉眉心，“我出去透口气。”
城市的天空灰蒙蒙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林深沿着研究所后街漫无目的地走，太阳穴的嗡鸣并未减轻，反而像是某种持续不断的警报。
拐过街角，一股奇异的气味钻进鼻腔——浓郁刺鼻的纸钱焚烧味，混杂着劣质线香的甜腻。
他抬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老城区边缘。
一家不起眼的旧货店门口，一只破旧的黄铜盆里，黑色的纸灰打着旋儿飘起，又被风吹散。
店门上方，一块老旧的木匾刻着“福寿斋”三个字，字体扭曲。
玻璃橱窗里堆着些蒙尘的瓷器、铜钱，还有几个色彩俗艳的纸扎童男童女，脸颊涂得血红，笑容僵硬。
鬼使神差地，他推门走了进去。
门楣上的铜铃发出干涩嘶哑的响声，像是垂死之人的叹息。
店内光线昏暗，空气里漂浮着陈浮的灰尘和更浓郁的香烛气味。
一个干瘦的老头窝在柜台后的躺椅里，闭着眼，一张泛黄的旧报纸盖在脸上，随着胸腔起伏。
林深在拥挤的杂物间艰难踱步。
东西杂乱无章，生锈的铁皮盒、开裂的漆器、褪色的绣片、缺口的陶俑……他的目光扫过一排书架，落在一本灰蓝色封皮、线装的老书上。
书没有名字，封面只模糊印着一个八卦图案。
他抽出来，书页泛黄，里面是手绘的各种符咒、法器和晦涩的注解。
“看看可以，别乱碰。”
老头不知何时拿开了脸上的报纸，一双浑浊发黄的眼睛正盯着他，声音像是用砂纸磨过。
林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指尖正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上一幅奇怪的图案——七盏小灯环绕着一盏主灯，灯焰的形状画得如同扭曲的人影。
“这是什么？”
他问，指尖下的纸张粗糙，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阴冷感。
“七星引魂灯。”
老头慢悠悠地坐起来，目光扫过林深太阳穴上那块还未完全消退的微小红肿，“给迷路的人照个亮儿。
不过啊，灯能引路，也能招鬼。
小伙子，最近睡不好？”
林深心头猛地一跳。
老头却没再看他，哆哆嗦嗦地从柜台下摸出一把暗红色的细线，像是浸过什么东西，颜色沉暗得不正常。
“睡不着的时候，试试这个，压在枕头底下。
老法子，有时候比你们那些洋机器管用。”
那是几股搓在一起的麻线，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像是草药又混合了其它什么东西的气味。
林深几乎是下意识地接了过来。
指尖触碰到那麻线的瞬间，太阳穴的刺痛竟奇异般地缓和了片刻。
他付了钱，将那本破书和那把红麻线塞进外套口袋，推门而出。
铜铃再次嘶哑作响。
回到研究所，例会开得心不在焉。
那个梦境里的片段——冰冷的触感、血的味道、那片肮脏的红色——不时闪过眼前。
还有老头那双浑浊却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林博士？”
同事周倩敲了敲他开着的办公室门，探进头来，“晚上薇薇安组的局，在老地方，你别又忘了啊。
她特意让我再来提醒你一遍，说……有惊喜。”
林深皱了下眉，他对薇薇安那种过于炽热的示好一首有些抗拒，更何况是现在这种状态。
他想拒绝。
周倩却抢先一步，语气变得有些微妙，压低声音：“去吧，林深。
薇薇安不知从哪儿打听到你最近睡不好，神神叨叨地说找了个什么高人，好像还跟你今天去的那片老城区有点关系……你去看看也好，免得她瞎折腾。”
老城区？
高人？
林深捏了捏口袋里的那束麻线，到嘴边的推辞又咽了回去。
他点了点头。
晚上，“迷雾”酒吧的包厢里烟雾缭绕，音乐声震耳欲聋。
一群人吵吵嚷嚷，掷骰子，拼酒，笑闹。
林深坐在角落，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
噪音让颅内的嗡鸣变本加厉，那种被窥视的冰冷感觉再次浮现，粘腻如毒蛇缠颈。
他又看见了那片红色。
不是梦里的暗红，是薇薇安身上那件时髦的猩红色连衣裙。
她正端着酒杯，笑得花枝乱颤，被几个人簇拥着。
“……所以说，真的邪门！”
一个略高的声音压过嘈杂，钻进林深耳朵。
是档案馆的李明，他正唾沫横飞地讲着什么，周围几个人听得屏息凝神。
“……就我们正在数字化归档的那批十年前的老案子，‘彩虹桥少女自杀案’，卷宗里的照片真是……啧，太惨了。
才十七岁，花一样的年纪，穿着条红裙子，就从彩虹桥上跳下去了……水里泡了三天才发现……”红裙子。
林深的酒杯顿在半空。
“邪门的还在后头！”
李明灌了口酒，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讲述禁忌故事的兴奋与悚然，“那卷宗里夹着一张老式拍立得照片，估计是证物。
凡碰过那卷宗的人，包括我，那几天晚上都他妈的开始做噩梦！
梦到那女孩……不是照片里泡胀了的样子，就活生生的，湿漉漉地站在你床头，看着你……”梦到……女孩。
林深的心脏像是被那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
他太阳穴的植入点猛地一阵剧痛。
“这算什么！”
另一个声音插进来，带着酒后的亢奋，“我听说更早之前，有几个查过这案子的老警察，后来也倒了大霉！
不是出意外就是疯了！
都说那女孩死得冤，怨气重得很，穿着红衣服跳的桥，这是要化成厉鬼，找人……扯淡！”
薇薇安突然提高了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不屑打断道，她端着酒杯晃过来，猩红的裙摆像一抹流动的血，“都什么年代了还讲这些老迷信！
肯定是巧合，要么就是心理暗示。
我就不信这个邪！”
她说着，目光却瞟向林深，带着一丝试探和别的什么意味。
她走到林深身边，一股浓郁的香水味混合着酒气扑面而来。
“哎，林深，你是搞科学的，你来说说，是不是……”她话音未落，脚下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惊呼着朝林深倒来，杯中殷红的酒液泼了他一身。
冰凉粘腻的触感瞬间透过衬衫渗到皮肤上。
冰冷的……红色的……湿的……林深猛地向后一缩，像是被烙铁烫到。
那一瞬间，梦境与现实轰然碰撞！
潮湿阴冷的感觉、浓郁的气味（酒味混合着薇薇安的香水，诡异模拟出了梦中那铁锈与污水混合的气息）、还有那片刺目的红色！
他眼前猛地一黑，耳边所有的嘈杂音乐、笑闹声极速褪去，被无限拉长、扭曲，变成另一种他“听”过无数次的、空洞的回响。
昏暗的灯光扭曲旋转，视野中央，薇薇安惊慌失措的脸开始模糊、融化、重组……皮肤变得惨白浮肿，黑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脖颈，往下滴着水。
精心描画的眼睛迅速失去神采，不断扩大、变黑，最终化为两个空洞的、没有一丝光亮的深渊。
嘴角却慢慢向上咧开，形成一个绝非人类能做出的、极端诡异的笑容。
她就那样“看”着他，湿冷的，带着河底淤泥的腥气。
不是薇薇安。
是梦里那个。
是卷宗里那个。
是那个死了十年的女孩。
他放下咖啡杯，指尖用力按压着皮肤下那个微小的凸起。
三周了，自从装上这套号称能“革新人类认知”的脑机接口原型机，这种诡异的抽痛就和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一样，成了他挥之不去的附骨之疽。
“林博士？”
助理小张抱着一摞数据板站在门口，有些犹豫，“您脸色不太好，要不要……” “数据出来了？”
林深打断他，声音因睡眠不足而沙哑。
“出来了，阿尔法波段同步率又提升了三个点，但是……”小张将主数据板递过来，指了指波动异常的伽马波段，“这里的噪声水平还是异常偏高，和您之前的睡眠监测异常时段高度吻合。
工程部那边说可能是微电流刺激到了海马体……”林深的目光扫过那些剧烈震荡的曲线，胃里一阵翻滚。
何止是刺激。
过去三周里，那个梦境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漫长——阴冷潮湿的触感，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视野里疯狂晃动的黑暗，还有那片无论如何也逃不开的、肮脏暗沉的红色。
最后总是那双眼睛。
极大，极黑，空洞得没有一丝光亮，首勾勾地“看”着他，然后一切归于死寂，只剩下单调重复的水滴声。
嗒。
嗒。
嗒。
每一次挣扎着醒来，他都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心脏狂跳，冷汗浸透睡衣，需要好几分钟才能确认自己躺在公寓的床上，而非某个冰冷绝望的死亡现场。
他是脑科学与神经接口领域的顶尖专家，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这台设备的原理。
他对自己解释，这只是神经重构期的排异反应，是潜意识焦虑的投射，是技术成熟前必经的阵痛。
但那种冰冷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死亡触感，真实得让他无法彻底说服自己。
“通知课题组，下午例会照常。”
他将数据板递回去，揉了揉眉心，“我出去透口气。”
城市的天空灰蒙蒙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林深沿着研究所后街漫无目的地走，太阳穴的嗡鸣并未减轻，反而像是某种持续不断的警报。
拐过街角，一股奇异的气味钻进鼻腔——浓郁刺鼻的纸钱焚烧味，混杂着劣质线香的甜腻。
他抬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老城区边缘。
一家不起眼的旧货店门口，一只破旧的黄铜盆里，黑色的纸灰打着旋儿飘起，又被风吹散。
店门上方，一块老旧的木匾刻着“福寿斋”三个字，字体扭曲。
玻璃橱窗里堆着些蒙尘的瓷器、铜钱，还有几个色彩俗艳的纸扎童男童女，脸颊涂得血红，笑容僵硬。
鬼使神差地，他推门走了进去。
门楣上的铜铃发出干涩嘶哑的响声，像是垂死之人的叹息。
店内光线昏暗，空气里漂浮着陈浮的灰尘和更浓郁的香烛气味。
一个干瘦的老头窝在柜台后的躺椅里，闭着眼，一张泛黄的旧报纸盖在脸上，随着胸腔起伏。
林深在拥挤的杂物间艰难踱步。
东西杂乱无章，生锈的铁皮盒、开裂的漆器、褪色的绣片、缺口的陶俑……他的目光扫过一排书架，落在一本灰蓝色封皮、线装的老书上。
书没有名字，封面只模糊印着一个八卦图案。
他抽出来，书页泛黄，里面是手绘的各种符咒、法器和晦涩的注解。
“看看可以，别乱碰。”
老头不知何时拿开了脸上的报纸，一双浑浊发黄的眼睛正盯着他，声音像是用砂纸磨过。
林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指尖正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上一幅奇怪的图案——七盏小灯环绕着一盏主灯，灯焰的形状画得如同扭曲的人影。
“这是什么？”
他问，指尖下的纸张粗糙，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阴冷感。
“七星引魂灯。”
老头慢悠悠地坐起来，目光扫过林深太阳穴上那块还未完全消退的微小红肿，“给迷路的人照个亮儿。
不过啊，灯能引路，也能招鬼。
小伙子，最近睡不好？”
林深心头猛地一跳。
老头却没再看他，哆哆嗦嗦地从柜台下摸出一把暗红色的细线，像是浸过什么东西，颜色沉暗得不正常。
“睡不着的时候，试试这个，压在枕头底下。
老法子，有时候比你们那些洋机器管用。”
那是几股搓在一起的麻线，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像是草药又混合了其它什么东西的气味。
林深几乎是下意识地接了过来。
指尖触碰到那麻线的瞬间，太阳穴的刺痛竟奇异般地缓和了片刻。
他付了钱，将那本破书和那把红麻线塞进外套口袋，推门而出。
铜铃再次嘶哑作响。
回到研究所，例会开得心不在焉。
那个梦境里的片段——冰冷的触感、血的味道、那片肮脏的红色——不时闪过眼前。
还有老头那双浑浊却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林博士？”
同事周倩敲了敲他开着的办公室门，探进头来，“晚上薇薇安组的局，在老地方，你别又忘了啊。
她特意让我再来提醒你一遍，说……有惊喜。”
林深皱了下眉，他对薇薇安那种过于炽热的示好一首有些抗拒，更何况是现在这种状态。
他想拒绝。
周倩却抢先一步，语气变得有些微妙，压低声音：“去吧，林深。
薇薇安不知从哪儿打听到你最近睡不好，神神叨叨地说找了个什么高人，好像还跟你今天去的那片老城区有点关系……你去看看也好，免得她瞎折腾。”
老城区？
高人？
林深捏了捏口袋里的那束麻线，到嘴边的推辞又咽了回去。
他点了点头。
晚上，“迷雾”酒吧的包厢里烟雾缭绕，音乐声震耳欲聋。
一群人吵吵嚷嚷，掷骰子，拼酒，笑闹。
林深坐在角落，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
噪音让颅内的嗡鸣变本加厉，那种被窥视的冰冷感觉再次浮现，粘腻如毒蛇缠颈。
他又看见了那片红色。
不是梦里的暗红，是薇薇安身上那件时髦的猩红色连衣裙。
她正端着酒杯，笑得花枝乱颤，被几个人簇拥着。
“……所以说，真的邪门！”
一个略高的声音压过嘈杂，钻进林深耳朵。
是档案馆的李明，他正唾沫横飞地讲着什么，周围几个人听得屏息凝神。
“……就我们正在数字化归档的那批十年前的老案子，‘彩虹桥少女自杀案’，卷宗里的照片真是……啧，太惨了。
才十七岁，花一样的年纪，穿着条红裙子，就从彩虹桥上跳下去了……水里泡了三天才发现……”红裙子。
林深的酒杯顿在半空。
“邪门的还在后头！”
李明灌了口酒，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讲述禁忌故事的兴奋与悚然，“那卷宗里夹着一张老式拍立得照片，估计是证物。
凡碰过那卷宗的人，包括我，那几天晚上都他妈的开始做噩梦！
梦到那女孩……不是照片里泡胀了的样子，就活生生的，湿漉漉地站在你床头，看着你……”梦到……女孩。
林深的心脏像是被那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
他太阳穴的植入点猛地一阵剧痛。
“这算什么！”
另一个声音插进来，带着酒后的亢奋，“我听说更早之前，有几个查过这案子的老警察，后来也倒了大霉！
不是出意外就是疯了！
都说那女孩死得冤，怨气重得很，穿着红衣服跳的桥，这是要化成厉鬼，找人……扯淡！”
薇薇安突然提高了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不屑打断道，她端着酒杯晃过来，猩红的裙摆像一抹流动的血，“都什么年代了还讲这些老迷信！
肯定是巧合，要么就是心理暗示。
我就不信这个邪！”
她说着，目光却瞟向林深，带着一丝试探和别的什么意味。
她走到林深身边，一股浓郁的香水味混合着酒气扑面而来。
“哎，林深，你是搞科学的，你来说说，是不是……”她话音未落，脚下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惊呼着朝林深倒来，杯中殷红的酒液泼了他一身。
冰凉粘腻的触感瞬间透过衬衫渗到皮肤上。
冰冷的……红色的……湿的……林深猛地向后一缩，像是被烙铁烫到。
那一瞬间，梦境与现实轰然碰撞！
潮湿阴冷的感觉、浓郁的气味（酒味混合着薇薇安的香水，诡异模拟出了梦中那铁锈与污水混合的气息）、还有那片刺目的红色！
他眼前猛地一黑，耳边所有的嘈杂音乐、笑闹声极速褪去，被无限拉长、扭曲，变成另一种他“听”过无数次的、空洞的回响。
昏暗的灯光扭曲旋转，视野中央，薇薇安惊慌失措的脸开始模糊、融化、重组……皮肤变得惨白浮肿，黑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脖颈，往下滴着水。
精心描画的眼睛迅速失去神采，不断扩大、变黑，最终化为两个空洞的、没有一丝光亮的深渊。
嘴角却慢慢向上咧开，形成一个绝非人类能做出的、极端诡异的笑容。
她就那样“看”着他，湿冷的，带着河底淤泥的腥气。
不是薇薇安。
是梦里那个。
是卷宗里那个。
是那个死了十年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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