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二摸底考中,我被迫给校霸叶言哲传答案。他懒洋洋戳我后背:小同学,错一题,
亲一口哦。放榜那天,他红着眼向我要一个承诺。后来我考上国防科大,他出国留学。
1高二那年的夏天,蝉鸣撕扯着溽热的空气,窗户大开着,却灌不进一丝风,
只有老旧吊扇吱呀呀徒劳地转,搅不动一室凝固的沉闷。数学摸底考的试卷发下来,
白得刺眼,油墨味混着汗味,沉甸甸压在每个埋头苦算的呼吸间。我坐在靠窗的第四排,
脊背绷得笔直,握着笔的指尖微微发白。不是紧张题目,而是身后那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
像有形质的钩子,若有似无地挠着我的校服布料。叶言哲。
他的名字在年级里是某种禁忌的代名词,家世显赫,行事乖张,
是老师眼皮底下也能坦然睡过一整节课的存在。此刻,
这位校霸显然没打算让眼前的考试安稳度过。一个小纸团精准地砸在我摊开的左手边。
动作熟稔,力道刁钻。我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撞出胸腔。展开纸团,
上面是他龙飞凤舞的字迹,嚣张得和他的人一样:“选择、填空,速度。讲台上,
班主任老钱推了推眼镜,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全场,在沈聿的方向停留了两秒,
带着显而易见的警惕和无奈。我吸了口气,胸腔里堵得慌。尽管心里不想惹麻烦,
但是更不想和沈聿有任何瓜葛。可我同样清楚,
拒绝他的要求”可能会带来更多、更持续的麻烦。指尖蜷了蜷,
我最终还是飞快地将答案抄在一张新的小纸条上,趁老钱转身板书的一刹那,
飞快将那颗“炸弹”原路送回。手腕一抖,几乎是立刻,
后背被一根手指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我浑身僵住,不敢动弹。身后传来压得极低的气音,
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毫不掩饰的恶劣笑意,慢悠悠地钻进我的耳朵:“小同学,
字挺秀气。不过错一题,可要亲一口哦。”那声音里的促狭和笃定,像沙子灌进衣领,
让我坐立难安。“这是什么古早霸总校园语录,
叶言哲说话这么油的嘛......”我猛地缩紧肩膀,恨不得把脑袋也藏起来。
死死盯着卷面上那道复杂的三角函数题,眼前的符号却扭曲跳跃,拼凑不出任何意义,
脑子里反反复复只剩下那句——“错一题,可要亲一口哦。亲一口哦..“艹,
亲你二大爷的!”后面的两门考试,我考得魂不守舍。交卷铃响时,几乎是逃离般冲出教室,
却在楼梯拐角被一只大手轻而易举地拽住了手腕。叶言哲斜倚着墙,嘴角勾着,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双总是漫不经心的眼睛里,此刻跳动着某种得逞的光。“跑什么?
账还没算呢。我用力想抽回手,腕骨却被他箍得紧紧。“大哥,你光逮着我一个人薅干啥嘛?
”我嘟囔着开口。“是啊,”他拖长了调子,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摸出那张皱巴巴的答案纸,
在我眼前晃了晃,“可我对着书看了,选择题第三题,你选的B,书上说是C。”我一怔,
“不可能啊,那道题我验算过两遍...”“怎么不可能?”叶言哲凑近了些,
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着点薄荷糖的清凉气息笼罩下来,“我说错了就是错了。
所以他指尖隔空点了一下我的嘴唇,笑得像个抓到猎物尾巴的狐狸,“欠一下,先记着。
”2那天之后,叶言哲似乎在我身后趴着睡觉的时间变少了。
取而代之的,是时不时戳过来的笔杆,以及各种匪夷所思、令人脸红心跳的“问题”。
至于为什么令人脸红心跳?当然是校霸过于愚蠢,但实在帅气。看到那张脸,
再沉默的女人也可以笑出来。“喂,这个分析的受力小球为什么非得往下掉?我接着不行吗?
”“英国为什么跟欧洲大陆闹分家?因为他们女王没你好看?”他的问题幼稚又胡搅蛮缠,
每每引来周围同学窃窃的笑声和调侃的目光。我从最初的窘迫不堪,
到后来渐渐能板着捡着能回答的部分硬邦邦回几句。“苍天呐,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回答完他的问题 ,我觉得脑筋急转弯挑战大赛没我不行。
流言蜚语开始像藤蔓一样悄然滋生,缠绕住我原本简单透明的校园生活。
去办公室送作业的时候,老吴隐晦的和我提了几句话。“你的成绩很好,可以上重点大学。
有些时候站的平台越大,能接触的人越好。”这句话像根冰冷的针,
刺进我心里最隐秘的不安。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叶言哲对于我根本就不像普通同学的态度,他是喜欢我的。只不过他的世界,
是我这样的普通家庭孩子无法想象的。他脚上的一双球鞋,可能抵我父母半个月的工资。
他偶尔逃课飙车惹是生非,最后总能平安无事。我和他之间,
隔着的不仅仅是成绩单上的排名。3一次模拟考后,成绩榜前挤满了人。
我的名字赫然排在理科第一栏。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旁边几个女生夸张的议论。“哟,
第一呢!不知道这答案是不是也‘抄‘来得那么稳当?“声音不高不低,
但是恰好能让周围一圈人听见。是班里一向喜欢叶言哲的那个文艺委员。我突然一愣,
对自己这段时间的纠结有了结果。“说什么呢!”一道懒散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插了进来。
叶言哲单手插兜,另一只手粗暴地拨开人群,走到那张成绩榜前,扫了一眼我的名字,
目光落在那女生身.上,嘴角一扯,笑得冰冷:“酸味儿隔八百里都闻见了。
她这分数需要抄?抄你的?你配吗?”女生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噎得说不出话。
沈聿却还不罢休,视线慢悠悠扫过周围瞬间安静下来的人群,声音不大,
却每个字都砸得地板嗡嗡响:“都听着,林起宵,我罩的。谁再嘴贱,试试看。那一刻,
周遭的目光复杂得让我无地自容。有羡慕,有嫉妒,有畏惧,
更多的是一种了然的、看待“所有物”般的审视,还有窃窃私语的暧昧。
也许他觉得他这样很帅,也许他只是想给我出头,可我想清楚了,我们之间本就是不平等的。
仗着他的喜欢,我们之间要有一次谈话。放学时,叶言哲堵住我,
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惯有的、讨人嫌的玩笑表情:“怎么样,我刚才帅不帅?”我猛地抬头,
“叶言哲,你是不是喜欢我?”叶言哲愣住了,脸上的笑意一下僵住,眼神开始躲避我。
“就是...嗯...我是喜欢你。”他紧张的看着我,满脸期待。“那我和你说清楚,
接下来的话你能接受吗。”也许是我的神情过于坚定,他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我想安安静静学习,考上我想去的大学。”他听见面前的女生这样说道。
“但是...叶言哲,不可否认我对你也是有好感的。可我们的差距太大,不光是成绩,
还有家庭。”我向校门口走去,回过头看着他,“如果你依旧坚持的话,努力加油吧!
未来男朋友...”夏末的黄昏,风吹在脸上,带着凉意。4那次谈话之后,
叶言哲确实安静了几天。不再传纸条,不再戳她后背,不再问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甚至在我值日时,他会提前拎着书包离开教室,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带着淡淡烟草味的座位。
我以为自己会松一口气,可心里某个角落却像塌陷了一块,空落落的,风吹过,
带着莫名的凉意。我甚至有些不习惯身后那片过于安静。直到一周后,我做完清洁,
天色已经黑了,教学楼几乎空了。我走下楼梯,却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倚在楼门口的阴影,
指尖夹着一点猩红。是叶言哲。他看见我,立刻掐灭了烟,走了过来。
昏黄的路灯在他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表情看不太真切,声音却没了往常的吊儿郎当,
有些干涩,有些彆扭。他拦住我的去路,递过来一个厚厚的封皮精美的本子,
“这个...给你。”我低头一看,竟是一本精心整理的各科笔记和重点题型归纳,
字迹难得工整,条理清晰得不像他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