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家族献祭给疯批暴君的皇后。他以折磨人为乐,前后三任皇后都死状凄惨。入宫当晚,
他掐着我的下巴,眼底是残忍的兴味:“猜猜,你能活几天?”我仰头看他,
笑得比他还疯:“陛下,猜猜我是来做什么的?”他微怔。我抽出藏于袖中的匕首,
不是对准他,而是抵住自己心口。“臣妾是来,为您殉葬的。”“毕竟,只有死人,
才不会泄露您‘命不久矣’的秘密,不是吗?”那把淬着幽蓝暗光的匕首,
稳稳抵在我自己的心口,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激起皮肤一阵战栗。我仰着头,
毫不避让地迎上萧烬那双骤然缩紧的赤瞳。他眼底那点漫不经心的残忍兴味,
如同被风吹皱的池水,晃了晃,沉淀下去,变成一种极致的、危险的审视。
掐着我下巴的手指,力道没有松,反而更重了几分,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殉葬?
”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低哑,带着一种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为本座?”殿内死寂,
只有我们两人交错的呼吸声,以及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是,殉葬。”我清晰地回答,
手腕稳得没有一丝颤抖,“陛下天纵奇才,威加海内,奈何天不假年。这消息若传出去,
四方蛰伏的豺狼虎豹,怕是立刻就要将这煌煌宫阙撕成碎片。
”我看着他瞳孔深处那片翻涌的血色,继续道,每一个字都砸在寂静里:“臣妾一死,
既能全了陛下最后的体面,坐实您‘暴虐’之名,震慑宵小。
也能让背后给您下这‘蚀骨’奇毒的人,放松警惕,以为他们赢了。
”“蚀骨”二字出口的瞬间,我清晰地感觉到萧烬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暴戾,
空气仿佛都凝固成了冰块。他眼底的血色几乎要溢出来。“你知道‘蚀骨’?
”他声音里的玩味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杀机,“谁告诉你的?”“无人告知。
”我迎着那几乎能将人凌迟的目光,“臣妾姓沈,家父沈自山。
”萧烬眸中掠过一丝极快的恍然,随即是更深的冰寒:“前太医院院判,沈自山。
三年前因误诊先皇,被满门抄斩的那个沈家。”“是。”我喉头泛起腥甜,是恨,也是痛,
“家父一生醉心医道,从未误诊。他当年,正是在先皇脉案中,
首次发现‘蚀骨’之毒的痕迹!他欲密奏,却遭灭口!
”我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那焚心蚀骨的仇恨。
“家父留下的手札中,详细记载了‘蚀骨’之毒。中毒者,初期与风寒无异,继而五内渐衰,
筋骨隐痛,最后……咳血而亡,形销骨立,状若枯骨。陛下近来,是否常觉脊背寒冷,
午夜惊醒时,指节僵硬难以屈伸?”萧烬沉默了。他掐着我下巴的手,缓缓松开。
那双向来充斥着暴戾和毁灭的赤瞳,此刻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映着我决绝的脸。
他没有否认。这便是默认。“沈家……竟还有你这条漏网之鱼。”他后退一步,
玄色的袍袖拂过冰冷的金砖地面,发出沙沙的轻响。他走到龙椅旁,倚着扶手,
姿态看似慵懒,但那紧绷的脊线泄露了他真实的情绪。“所以,你费尽心机,
甚至不惜利用你那被流放、如今在边关苦寒之地挣扎求存的兄长做诱饵,
让那个蠢货把你献上来,不是为了复仇杀朕,”他顿了顿,赤瞳锁住我,
“而是为了……给朕殉葬,顺便,揪出真正毒害先皇、嫁祸你沈家的幕后之人?
”“陛下明鉴。”我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绪。兄长,是我唯一的软肋,
也是我不得不走入这龙潭虎穴的原因。只有借助萧烬的力量,
才有可能保住远在边关、随时可能被“意外”处理的兄长。“有趣。”萧烬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带着一种癫狂的意味,“真是有趣。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女人,
不想着怎么活下去报仇,却想着怎么死。”他倏地止住笑,
目光如冰冷的箭矢射向我:“你觉得,朕会信你?”“陛下信或不信,于大局无碍。
”我抬起头,直视他,“臣妾的命,此刻就握在陛下手中。陛下若觉得臣妾碍眼,
或有一丝可疑,现在便可下令处死。若觉得臣妾……尚有一丝用处。”我停顿了一下,
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句最关键的话:“或许,臣妾父亲的手札里,除了记载‘蚀骨’之毒,
还留下了一些……压制乃至缓解毒性发作的方子。”空气再次凝滞。萧烬盯着我,
那双赤瞳里风云变幻,权衡、猜忌、杀意,以及一丝……对生的本能渴望,交织在一起。
他身中奇毒,时日无多,这是他的死穴。而我,
这个主动送上门、声称手握解药线索的沈家孤女,成了他绝境中突然出现的一根浮木,
哪怕这根浮木可能带着致命的尖刺。良久,他缓缓直起身,一步步走回我面前。
他没有再看那柄抵在我心口的匕首,而是伸出手,冰凉的指尖掠过我的脸颊,
带着一种评估和占有的意味。“沈青瓷。”他唤了我一声,声音低沉而危险,“你的命,
从现在起,是本座的了。”“想死?”他凑近,气息拂过我的耳廓,带着血腥味的冷香,
“没那么容易。”“在你找出缓解之方,在你帮本座揪出那些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之前,
”他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敲定了一场危险的交易。“你得给本座,好好活着。
”“你的命,是本座的了。”这句话如同无形的枷锁,沉甸甸地套在了沈青瓷的脖颈上。
萧烬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承恩殿,留下她独自一人,面对着空旷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宫室,
以及心口那仿佛还残留着的、匕首冰凉的触感。他没有收回那柄淬毒的匕首,
也没有派侍卫看守她。这种看似放任的态度,比严密的监视更让人心慌。这意味着,
在他眼中,她要么毫无威胁,要么……一切尽在掌控。接下来的几日,风平浪静。
没有预想中的拷问、折辱,甚至连一个前来刁难的宫人都没有。她被安置在承恩殿的偏殿,
衣食供应甚至称得上精细,除了不能随意踏出宫门,她几乎像一个真正的、被冷落的妃嫔。
但这平静之下,是涌动的暗流。沈青瓷很清楚,萧烬在等。等她的“价值”。
她不能坐以待毙。父亲的手札她早已烂熟于心,但“蚀骨”之毒诡异莫测,
手札上所载也并非完整的解方,更多是推测与缓解之法。她需要印证,
需要了解萧烬如今真实的身体状况。机会来得比她预想的要快。第三日深夜,
承恩殿外传来一阵压抑的骚动,紧接着是内侍急促惶恐的通传,陛下驾到。殿门被猛地推开,
带着一身夜露寒气的萧烬大步走入。他依旧穿着玄色常服,但脸色比平日更苍白几分,
唇色却异样殷红,眼底赤色翻涌,周身弥漫着一股难以控制的暴戾气息。
他看也没看匆忙起身行礼的沈青瓷,径直走到主位坐下,手撑着额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滚出去。”他声音低哑,是对着殿内侍立的宫人。宫人们如蒙大赦,瞬间退得干干净净,
连殿门都被细心合拢。沈青瓷站在原地,能清晰地听到他逐渐粗重紊乱的呼吸声,
以及那压抑在喉间的、仿佛骨骼摩擦的细微声响。是“蚀骨”发作了。手札有载,
此毒发作时,如万蚁噬骨,痛痒钻心,且会引动心魔,放大情绪,使人狂躁易怒。
她定了定神,缓步上前,在距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停下。“陛下。”她轻声开口。
萧烬猛地抬起头,赤瞳锁住她,那里面没有理智,只有纯粹的痛苦和毁灭欲。
“你……”他声音嘶哑,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有法子?”沈青瓷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从袖中取出一个朴素的荷包,从里面倒出几粒朱红色的药丸,气味辛辣刺鼻。
“这是家父根据‘蚀骨’特性研制的‘定痛丸’,或许能缓解一二。但此丸药性猛烈,
与毒性相冲,服用后半个时辰内,会如烈火焚身,痛楚倍增,之后方能暂得舒缓。
陛下……可愿一试?”她在赌。赌他对痛苦的耐受力,赌他对缓解毒性的渴望,
更赌他是否有一丝……信任她。萧烬盯着她掌心的药丸,眼神挣扎,
那翻涌的赤色仿佛要滴出血来。蚀骨之痛正在啃噬他的神经,而眼前的药丸,
可能是缓解的良方,也可能是催命的毒药。半晌,他猛地伸手,几乎是抢过那几粒药丸,
看也不看便仰头吞下!药丸入腹,几乎立竿见影。萧烬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剧烈地颤抖起来,
额角青筋暴起,大颗的冷汗瞬间浸湿了鬓发。他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
一拳砸在身旁的紫檀木矮几上,坚硬的木料应声碎裂!沈青瓷心头一紧,
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但目光依旧紧紧锁在他身上。正如她所言,那药性如同烈火,
在他体内与“蚀骨”之毒猛烈冲撞。他蜷缩在宽大的座椅里,身体因极致的痛苦而痉挛,
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暗红色的血迹。但他没有失控地攻击她,
也没有呼喊侍卫。他只是死死咬着牙,承受着这双重痛楚的洗礼,
那双赤瞳死死瞪着虚空某一点,里面是近乎疯狂的意志力。时间一点点流逝,
殿内只剩下他粗重痛苦的喘息声。沈青瓷静静地看着,看着他被痛苦折磨得形销骨立,
看着他那张俊美却苍白的脸因扭曲而显得狰狞。这一刻,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疯批暴君,只是一个在剧毒折磨下挣扎求生的凡人。
不知过了多久,他紧绷的身体终于慢慢松弛下来,颤抖渐止,呼吸也趋于平稳。
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如纸,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虚弱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眉心紧蹙。
“……有用。”他睁开眼,赤瞳里的血色褪去些许,虽然依旧疲惫,
但那毁天灭地的狂躁似乎被暂时压制了下去。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沈青瓷暗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