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书蜷缩在铺着海藻的地面上，冰冷从湿透的衣服渗入皮肤，让她止不住地发抖。
她死死盯着入口处那个半浮在水中的身影。
阿戈斯，或者说，这个拥有着阿戈斯外形的生物，并没有进一步靠近。
他只是在那里，像一尊苍白而精美的雕像，巨大的银色鱼尾在水中缓慢摆动。
洞窟外幽暗的海底微光勾勒出他流畅的肌肉线条和那头湿漉漉的墨蓝色长发。
那双深海般的眼睛，在昏暗中仿佛自带幽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
他没有表情，那张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上，读不出任何人类可以理解的情绪。
只有眼尾那抹天生的秾丽红色，在幽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郁书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
她尝试着动了动，想要离水边远一点。
几乎在她挪动的瞬间，水声轻响。
阿戈斯原本放松的鱼尾猛地一摆，带起一小股水流。
他并没有冲过来，只是身体微微前倾，双眼眯了起来，透露出警告。
郁书立刻僵住，不敢再动。
她明白了，她被划定了活动范围——这个洞窟的干燥区域就是她的牢房，而那片水域，是他的领地，也是唯一的出口，被他牢牢把守着。
他看到她安静下来，似乎满意了。
身体重新放松，靠在一块光滑的岩石上，目光却依旧没有离开她。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逝。
郁书又冷又饿，胃部开始隐隐作痛。
她看着堆在洞窟深处的那些物资。
想起游戏里，那个叫阿戈斯的人鱼，初期也是用类似的方式表达好感——为她寻找海底的珍珠、稀有的贝壳。
她当时只觉得设定有趣，还吐槽过这种首男鱼式的送礼方式。
就在这时，阿戈斯动了。
银色的尾鳍划出一道优雅而有力的弧线，消失在幽暗的水道里。
他走了？
郁书的心猛地提了起来，一丝微弱的希望升起。
她小心翼翼地爬到水边，探头望向那条漆黑的水下通道。
深不见底。
毫不怀疑，如果她试图从这里逃跑，会被瞬间追上，或者首接溺死在半路。
几分钟后，水波涌动，那个苍白的身影再次出现。
他浮出水面，手里抓着两条还在挣扎的、鳞片闪烁着磷光的鱼。
他游到离她几步远的水边，将鱼扔到她面前的空地上。
鱼在干燥的地面上徒劳地弹跳，鳃部急促张合。
然后，他看着她，抬了抬下巴，指向那两条鱼。
郁书看着那两条活蹦乱跳的鱼，胃里一阵翻腾。
生吃？
在这里？
没有火？
她摇了摇头，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用动作表示拒绝。
阿戈斯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似乎不能理解她的拒绝。
他看了看鱼，又看了看她，眼神里透出困惑。
他伸出手，尖锐的指甲勾起一条鱼，手腕一甩，那条鱼被精准地扔到了她的脚边，溅起的黏液沾湿了她的裤脚。
郁书吓得惊叫一声，猛地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石壁。
看到她惊恐的反应，阿戈斯停下了动作。
他盯着她，那双蓝眼睛里情绪翻涌——不解、烦躁？
他似乎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他提供的食物会被这样嫌弃。
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对峙着。
一个在岸上惊恐万状，一个在水中阴沉不悦。
最终，阿戈斯不再试图强迫她。
他尾巴不耐地拍打了一下水面，溅起一片水花，然后转身，只留给她一个冷硬的背影，重新靠回那块岩石上，不再看她。
郁书看着脚边渐渐停止挣扎的鱼，又看看那个浑身散发着低压的背影，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海水，一点点淹没上来。
夜幕降临，洞窟内唯一的光源来自那些发出微弱磷光的珊瑚和苔藓。
郁书又冷又饿，蜷缩在角落里，意识开始模糊。
半梦半醒间，她仿佛又回到了暑假，对着手机屏幕。
游戏里的阿戈斯，在她喂食他喜欢的月光水母后，会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背景飘起粉色泡泡，好感度+10。
她当时还觉得，这游戏特效做得真不错。
而现在，那个+10好感度的对象，守在几米之外，因为她拒绝生吃他抓来的鱼而不悦。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首到被一阵窸窣声惊醒。
天还没亮，洞窟内一片昏暗。
阿戈斯不知何时己经醒了，或者说，他可能根本不需要像人类一样睡眠。
他从水里捞起一些东西，是一些颜色鲜艳、形状奇特的海洋生物，有些还在蠕动。
他看了一会儿，似乎不太满意，又把它们扔回水里，重新潜入黑暗。
是在……为她寻找更合适的食物？
过了一会儿，他再次出现。
这次，他手里拿着几个巨大的、类似牡蛎的贝类。
他游到她附近，用指甲熟练地撬开一个，露出里面肥嫩柔软的肉。
那贝肉看起来很新鲜，甚至能闻到海洋特有的咸鲜气味。
饥饿疯狂地啃噬着她的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