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替嫁劫杀
描金绣凤的花轿,本该抬着沈家大小姐沈知雅,风风光光迈进镇北将军府的门槛。此刻,里面坐着的却是我,沈知微。花轿摇摇晃晃,像一叶在惊涛骇浪里颠簸的小舟,每一次起伏都重重撞在我的心上。手心汗津津的,浸湿了那方象征喜庆、此刻却只觉烫手的红盖头。
姐姐沈知雅,那个被全家捧在掌心、即将成为将军夫人的娇娇女,昨夜竟留下一封语焉不详的书信,带着她的贴身丫鬟和一小包细软,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这滔天的祸事,和一群吓得魂飞魄散、哭天抢地的沈家人。
“微儿,救救沈家!将军震怒,沈家满门…顷刻覆灭啊!” 母亲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发髻散乱,一夜白头,枯槁的手指死死攥着我的裙角,声音嘶哑如破锣。父亲瘫坐在太师椅里,面如死灰,浑浊的老泪无声淌过沟壑纵横的脸颊,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姐姐那张总是带着骄矜笑意的脸在黑暗中晃动。替嫁?嫁给那个传闻中杀人如麻、冷血无情,曾在阵前坑杀三千降卒的镇北将军陆凛?心口猛地一抽,窒息般的恐惧攫住了喉咙。不替?难道眼睁睁看着父母族人因姐姐的任性而人头落地?
花轿外喧嚣的锣鼓喜乐,听在耳中,如同送葬的哀乐。眼前只剩下一条路,一条通向未知深渊的路。我死死咬住下唇,直至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才将那几乎冲破喉咙的呜咽硬生生咽了回去。指尖冰凉,抚过袖中暗袋里那几页薄薄的、带着油墨味的纸——那是三日前,我命心腹掌柜从永昌隆粮行后巷废料堆里扒出来的、浸着油污的残缺账页。上面的数字,触目惊心。
花轿猛地一顿,停了。将军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