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难受...”
五岁儿子小雨虚弱的声音像一根针,扎在我心上。我一把抱起他滚烫的小身子,手心触及的额头烫得吓人。
“乖,小雨不怕,爸爸马上带你去医院。”我声音里的颤抖掩饰不住,手指慌乱地抓过车钥匙,甚至顾不上换下睡裤。
妻子林晓薇从美容院刚回来,正对着玄关镜子整理新做的头发:“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小雨发高烧,四十度!”我几乎是吼出来的,看着她不紧不慢的样子,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她这才转过身,妆容精致的脸上掠过一丝不耐烦:“又发烧?你这孩子体质也太差了。”
我没时间跟她争辩,抱着儿子冲进车库。雨水狠狠地砸在车窗上,夜色中的城市模糊成一片霓虹。后视镜里,儿子苍白的小脸让我心如刀绞。
“坚持住,宝贝,马上就到医院了。”我闯了个红灯,手心全是汗。
急诊室里人来人往,医生迅速给小雨做了检查:“高烧引起的抽搐,需要立即住院观察,可能伴有严重感染。”
“医生,无论如何请救救我儿子!”我抓着医生的手臂,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林晓薇半小时后才姗姗来迟,新做的指甲与医院的白墙形成刺眼的对比。
“严重吗?我明天还有个重要的茶话会。”她低声问我,身上散发着刚补的香水味。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林晓薇,这是你儿子!他现在需要输血,因为贫血严重!”
她终于闭上嘴,找了个角落的椅子坐下,拿出手机开始刷朋友圈。
护士拿着单据走过来:“孩子是O型血,血库目前O型血紧张,直系亲属可以互助献血,你们谁是O型?”
“我是O型!”我毫不犹豫地卷起袖子,“抽我的,多少都行。”
林晓薇突然站起来:“等等,我也是O型,抽我的吧。”
护士点点头:“那先做个血型检测,确定一下。”
结果出来得很快,护士看着报告,眉头紧锁:“奇怪,父母都是O型血,孩子怎么可能是AB型?”
我愣住了,接过化验单的手有些发抖:“不可能,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儿子小雨——AB型;我,陈默——O型;林晓薇——O型。
“这不可能...”我喃喃自语,感觉急诊室的灯光突然变得刺眼。
护士尴尬地笑了笑:“可能是样本搞混了,我们重新检测一次。”
第二次结果依旧如此。
林晓薇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她冲过来一把抢过化验单:“胡说什么!我儿子当然是O型血!你们这什么破医院!”
她的反应过于激烈,声音尖利得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
“晓薇,”我轻声问道,试图从她眼中找出答案,“这是怎么回事?”
她避开我的目光,语气强硬:“肯定是医院搞错了!我们现在就转院!”
医生阻止了我们:“孩子现在情况不稳定,不能转院。我们已经从血库调来了AB型血,治疗要紧。”
我看着病床上虚弱的小雨,那张酷似林晓薇的小脸,五年来我一直视为生命的存在。
“先救孩子。”我听到自己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输血过程中,林晓薇坐立不安,频繁查看手机,最后借口上厕所离开了病房。
我坐在小雨床边,握住他微凉的小手。五年前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第一次抱他时那种溢于言表的喜悦,半夜起来喂奶的黑眼圈,第一次叫“爸爸”时的感动,还有林晓薇产后抑郁的那段日子,我如何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她...
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小雨的输血很顺利,脸色逐渐红润起来。等他睡着后,我轻轻抽出被他握住的手指,走向医生的办公室。
“医生,我想问一下,如果父母都是O型,孩子有没有可能是AB型?”
医生推了推眼镜,回答得干脆利落:“不可能。O型是隐性基因,两个O型父母只能生出O型孩子。AB型绝对不可能。”
我感觉脚下的地面在崩塌。
回到病房,林晓薇已经回来了,正站在窗边打电话。看到我进来,她匆忙挂断。
“谁打的?”我问,声音平静得让自己都惊讶。
“我妈,问小雨的情况。”她回答得太快,眼神闪烁。
我没有戳穿。那一晚,我守在小雨床边,看着他的睡颜,五年的回忆与血型不符的现实在脑海中激烈交战。
凌晨三点,小雨睡得正熟。我悄悄从他手臂上取下一根黏在胶布上的头发,又轻轻从林晓薇掉在椅子上的外套上取下一根落发。
第二天一早,我借口去买早餐,直接去了全市最权威的DNA鉴定中心。
“加急,最快什么时候出结果?”我问前台。
“加急的24小时,普通的三到五天。”
“加急。”我递过样本,付款时手指微微颤抖。
走出鉴定中心,清晨的阳光刺眼。我抬头望着这个生活了三十五年的城市,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
二十四小时,将决定我五年婚姻和父亲身份的真假。
手机响起,是林晓薇。
“陈默,你买早餐要这么久吗?小雨醒了,说要爸爸。”
我握紧手机,指节发白。
“马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