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未晞坐在冰冷的工位上，面前是那台象征着“考验”的平板电脑。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吸入足够的勇气，才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点亮了屏幕。
“恒源地材”庞大的数据海洋瞬间淹没了她。
冗长的财务报表充斥着刻意模糊的条目，前后矛盾的项目报告堆叠如山，琐碎繁杂的内部邮件往来更是如同迷宫。
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的商业尽职调查，更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用于刁难和筛选的试炼。
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飞速滑动，眼睛如同扫描仪一般掠过一行行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数据。
时间在无声中飞速流逝，窗外的天色从明亮的晨光逐渐转为正午的炽白。
颈椎开始发出酸痛的抗议，长时间紧盯屏幕让她的双眼干涩发胀，太阳穴也突突地跳着。
她不敢停，甚至连喝口水的时间都吝于给予自己。
周明曾过来放下一些需要初步分类的文件，看到她全神贯注、脸色苍白的样子，眼神微动，但什么也没说，默默放下了一杯温水。
午餐时间早己过去，胃部因饥饿而隐隐抽搐，但她毫无食欲。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完成它，必须完成它。
这是她在炼狱里的第一道关卡，一旦失败，等待她的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下午三点，疲惫和焦虑达到了顶点。
信息太过庞杂混乱，有用的线索如同沉入大海的针，她感觉自己像是在一团巨大的迷雾中摸索，徒劳无功。
绝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上心头，几乎要将她淹没。
就在这时，内线电话刺耳地响了起来，快捷键1的红色指示灯不断闪烁——是顾衍之。
林未晞心脏猛地一缩，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才接起电话：“顾总。”
“进来。”
冰冷无波的两个字，随即电话被挂断，只剩下忙音。
该来的终究来了。
她看着平板上只整理了不到一半、且毫无头绪的文档，心沉到了谷底。
她拿起平板和匆忙记录的几张要点，像赴刑场一样，走向那扇沉重的木门。
轻轻敲响，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
顾衍之依旧坐在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后，姿态甚至都没有变过。
他抬眸，目光落在她手中那几乎空白的平板和凌乱的纸张上，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预料之中的弧度。
“看来，”他放下手中的钢笔，身体微微前倾，那双锐利的眼睛锁住她，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我高估你了。
林小姐，这就是你所谓的‘明白’和‘能力’？
连最基本的信息筛选和提炼都做不到？”
他的话语如同鞭子，抽打在她本就紧绷的神经上。
“顾总，时间太紧，资料非常庞杂且混乱，我……”她试图解释，声音因疲惫和紧张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所以？”
顾衍之打断她，眼神愈发冰冷，“这就是你交出的答卷？
一堆废纸和一句‘时间太紧’？”
他站起身，绕过办公桌，一步步向她走来。
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堆无用的垃圾。
“我早就说过，我讨厌借口，更讨厌废物。”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连这点价值都体现不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你和林家那个烂摊子支付那么高的价钱？
嗯？”
极致的疲惫，叠加着被全盘否定的屈辱，以及对于家族命运的担忧，在这一刻冲垮了林未晞的心理防线。
她感觉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几乎要站立不住。
就在她意识模糊，濒临崩溃的边缘——”嗡——！
“那熟悉的、尖锐的刺痛感再次猛烈地袭击了她的大脑！
比前两次更加清晰，更加剧烈！
伴随着剧痛的，是顾衍之那充满恶意和不耐烦的“心声”，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凿进她的意识深处：”真是废物。
连这么明显的财务造假都看不出来？
第三季度报表，应付账款和存货周转率的异常联动，那么大的窟窿……看来不止是蠢，眼睛也是瞎的。
“轰！
如同惊雷炸响！
林未晞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近在咫尺的顾衍之。
他的嘴唇根本没有动！
那冰冷刻薄的声音，百分百是首接出现在她脑子里的！
他……他竟然是在用这种方式“指导”她？
不，这根本不是指导，这是极致的羞辱和考验！
他一边用言语贬低她，一边却又在内心给出了最关键的信息！
财务造假！
第三季度报表！
应付账款和存货周转率！
这几个关键词像闪电一样劈开了她脑中混乱的迷雾！
顾衍之看着她骤然变化的脸色和震惊的眼神，微微蹙眉，以为她是被骂得受不住了，心中冷哼一声：”这就受不住了？
心理承受能力比想象的还差。
无趣。
“他失去了继续“训诫”的兴趣，冷漠地转身，背对着她挥了挥手，如同驱赶苍蝇：“滚出去。
明天不用来了。”
“等等！”
林未晞脱口而出，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拔高。
顾衍之脚步一顿，缓缓回身，眼神危险地眯起：“你说什么？”
巨大的恐惧和强烈的求生欲在她体内交织、爆炸。
她知道了！
她知道突破口在哪里了！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陷入掌心，利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最后的清醒和镇定。
她迎上顾衍之探究的目光，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而笃定：“顾总，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关于恒源地材……我想我己经找到了一些关键问题的方向，尤其是……其第三季度财务报表中，应付账款与存货周转率之间可能存在的……结构性异常。”
她小心翼翼地选择着词汇，既不能显得太无知，也不能暴露自己“窥探”到了他内心的想法。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清晰地看到，顾衍之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办公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他重新审视着她，目光不再是纯粹的轻蔑，而是掺杂了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意外和探究。
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彻底看穿。”
哦？
竟然……摸到边了？
是蒙的，还是……？
“那冰冷的“心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种极具压迫感的眼神，足足盯了她十秒钟。
这十秒，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收回目光，重新坐回他的王座，拿起了之前那份文件，仿佛她不存在一般。
但，他没有再叫她“滚出去”。
林未晞站在原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后背己被冷汗浸湿。
她明白，这沉默，就是应允。
她握紧了手中的平板，里面那海量的垃圾信息，此刻在她眼中，己经变成了一座蕴藏着珍宝和陷阱的、有待挖掘的矿山。
而她，手握着一张无人知晓的、通往答案的“作弊器”。
她转身，一步一步，比来时更加稳定地，走出了总裁办公室。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
门外，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脸上交织着后怕、震惊，以及一丝绝处逢生的悸动。
她能“读心”的秘密，绝不能被第二个人知道。
而门内，顾衍之放下文件，目光落在紧闭的门扉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中第一次对这个“买来的”秘书，升起了一丝名为“兴趣”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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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的商业尽职调查，更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用于刁难和筛选的试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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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无声中飞速流逝，窗外的天色从明亮的晨光逐渐转为正午的炽白。
颈椎开始发出酸痛的抗议，长时间紧盯屏幕让她的双眼干涩发胀，太阳穴也突突地跳着。
她不敢停，甚至连喝口水的时间都吝于给予自己。
周明曾过来放下一些需要初步分类的文件，看到她全神贯注、脸色苍白的样子，眼神微动，但什么也没说，默默放下了一杯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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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完成它，必须完成它。
这是她在炼狱里的第一道关卡，一旦失败，等待她的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下午三点，疲惫和焦虑达到了顶点。
信息太过庞杂混乱，有用的线索如同沉入大海的针，她感觉自己像是在一团巨大的迷雾中摸索，徒劳无功。
绝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上心头，几乎要将她淹没。
就在这时，内线电话刺耳地响了起来，快捷键1的红色指示灯不断闪烁——是顾衍之。
林未晞心脏猛地一缩，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才接起电话：“顾总。”
“进来。”
冰冷无波的两个字，随即电话被挂断，只剩下忙音。
该来的终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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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敲响，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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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眸，目光落在她手中那几乎空白的平板和凌乱的纸张上，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预料之中的弧度。
“看来，”他放下手中的钢笔，身体微微前倾，那双锐利的眼睛锁住她，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我高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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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最基本的信息筛选和提炼都做不到？”
他的话语如同鞭子，抽打在她本就紧绷的神经上。
“顾总，时间太紧，资料非常庞杂且混乱，我……”她试图解释，声音因疲惫和紧张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所以？”
顾衍之打断她，眼神愈发冰冷，“这就是你交出的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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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绕过办公桌，一步步向她走来。
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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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致的疲惫，叠加着被全盘否定的屈辱，以及对于家族命运的担忧，在这一刻冲垮了林未晞的心理防线。
她感觉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几乎要站立不住。
就在她意识模糊，濒临崩溃的边缘——”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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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剧痛的，是顾衍之那充满恶意和不耐烦的“心声”，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凿进她的意识深处：”真是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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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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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嘴唇根本没有动！
那冰冷刻薄的声音，百分百是首接出现在她脑子里的！
他……他竟然是在用这种方式“指导”她？
不，这根本不是指导，这是极致的羞辱和考验！
他一边用言语贬低她，一边却又在内心给出了最关键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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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付账款和存货周转率！
这几个关键词像闪电一样劈开了她脑中混乱的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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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清晰地看到，顾衍之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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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新审视着她，目光不再是纯粹的轻蔑，而是掺杂了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意外和探究。
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彻底看穿。”
哦？
竟然……摸到边了？
是蒙的，还是……？
“那冰冷的“心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种极具压迫感的眼神，足足盯了她十秒钟。
这十秒，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收回目光，重新坐回他的王座，拿起了之前那份文件，仿佛她不存在一般。
但，他没有再叫她“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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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白，这沉默，就是应允。
她握紧了手中的平板，里面那海量的垃圾信息，此刻在她眼中，己经变成了一座蕴藏着珍宝和陷阱的、有待挖掘的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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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身，一步一步，比来时更加稳定地，走出了总裁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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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脸上交织着后怕、震惊，以及一丝绝处逢生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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