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寻几乎是本能地抬手按灭了打火机，黑暗瞬间重新将两人吞噬。
指尖残留着火苗的余温，后背的刺痛却愈发清晰，冰凉的触感像是顺着布料渗进了骨头，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有细小的藤蔓在布料下轻轻蠕动，吓得他猛地绷紧了脊背。
“别出声，它还没走。”
沈寻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气音，右手悄悄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防身用的短刃，是他出发前特意准备的，只是此刻对着这非人的东西，他也没底。
陆明野的呼吸粗重却压抑，掌心全是冷汗，死死贴在冰冷的墙壁上。
他的“感知”还在蔓延，整栋楼的心跳像一面破鼓，咚咚地乱响，而那“清洁工”的位置就在窗外不远处，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空气里，让他胸口发闷。
他忽然想起刚才打火机映出的红笔字迹，喉结滚动了一下——汗味，他们刚才跑了一路，早该被闻到了。
话音刚落，窗帘缝隙里的藤尖突然加快了速度，像毒蛇的信子般探进来，黏腻的汁液滴在地板上，发出“嗒”的轻响。
紧接着，窗帘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慢慢掀开一点，更多的青藤涌了进来，它们顺着墙壁攀爬，所过之处，墙皮簌簌掉落，露出底下斑驳的水泥，甚至有细小的根须钻进了水泥缝里，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像是在啃噬墙体。
沈寻拉着陆明野往房间深处退，脚步不小心踢到了墙角的旧椅子，椅子腿在地板上摩擦出“吱呀”一声。
这一下动静不大，却像触发了开关，窗外的青藤瞬间疯长，猛地冲破窗帘，铺天盖地地朝两人卷来！
“跑！
往衣柜那边！”
沈寻低吼一声，拽着陆明野就往角落里的旧衣柜冲。
那衣柜是老式的木制款，门轴早就锈死了，陆明野用尽全力才拉开一条缝，一股浓重的樟脑丸和灰尘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
两人挤进去的瞬间，沈寻反手用短刃插进衣柜门的缝隙里，勉强卡住了门板。
衣柜里空间狭小，两人紧贴着彼此，能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心跳。
沈寻后背的刺痛越来越剧烈，他悄悄伸手摸了摸，指尖沾到黏腻的液体，还有几根细如发丝的青藤缠在衣服上，他咬牙将藤蔓扯断，汁液沾在指尖，又凉又腥。
“你受伤了？”
陆明野感觉到他的动作，低声问道，伸手想帮他查看，却被沈寻按住了。
“别碰，汁液有问题。”
沈寻的声音带着一丝隐忍，“先等它离开，我们再想办法。”
衣柜外，青藤己经铺满了整个房间，藤尖不断撞着衣柜门，发出“砰砰”的闷响。
木制的柜门被撞得微微晃动，缝隙里的短刃也在慢慢松动。
更可怕的是，有几根细小的藤尖顺着衣柜的缝隙钻了进来，朝着两人的方向蠕动，藤尖闪烁着诡异的绿光。
陆明野急得满头大汗，忽然摸到口袋里还有半盒没喝完的矿泉水——刚才慌乱中没掉，他眼睛一亮，悄悄拧开瓶盖，对着钻进来的藤尖猛地泼了过去。
没想到那些藤尖遇水竟瞬间蜷缩起来，像被烫到一样，汁液也变得浑浊。
“水有用！”
陆明野压低声音喊了一声，又泼出去几口水，暂时挡住了藤尖的进攻。
沈寻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心里稍定。
他借着衣柜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再次摸出兜里的《暮春里的住户守则》，快速翻找着。
之前光顾着看被盯上的应对方法，没注意后面的内容，这次他的指尖划过第西条，眼睛猛地亮了：“若遭遇青藤袭击，可用清水驱散，切勿使用明火——明火会加速其生长。”
难怪刚才打火机一晃，藤尖就疯长了！
沈寻暗自庆幸刚才按灭了火，又看向陆明野手里的矿泉水瓶：“省着点用，我们不知道要待多久。”
就在这时，衣柜外的撞门声突然停了。
两人都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先是青藤在地板上拖动的窸窣声，然后是门把手转动的声音——那“清洁工”竟然在尝试开门？
紧接着，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还是三下，力道比刚才更重，震得衣柜都跟着微微发抖。
陆明野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能“感知”到，那“清洁工”就站在门后，藤蔓状的“头颅”正对着衣柜的方向，像是在确认里面有没有人。
沈寻握紧了短刃，眼神警惕地盯着衣柜门，后背的刺痛让他额头渗出冷汗，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突然，衣柜的门板“咔嚓”一声响，卡住门的短刃竟然崩开了一个小口！
青藤瞬间从门缝里涌进来，这次不再是细枝末节，而是粗壮的藤条，死死缠住了衣柜门，用力往两边拽。
“撑住！”
沈寻用肩膀顶住门板，陆明野也跟着用力，两人的力气加在一起，才勉强挡住藤条的拉扯。
但藤条的力气越来越大，门板的裂缝越来越宽，沈寻甚至能看到外面那团蠕动的青藤，还有蓝布衫的一角在藤条间晃动。
就在沈寻感觉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陆明野突然指着衣柜顶上喊道：“那里有个通风口！”
沈寻抬头一看，果然，衣柜顶部有一个巴掌大的通风口，上面的铁网己经锈迹斑斑。
他立刻放弃顶住门板，伸手抓住陆明野的胳膊，用力将他往上推：“你先上，我断后！”
陆明野借力一跃，抓住通风口的铁网，用力一掰，锈死的铁网竟然被他掰开了一个缺口。
他正要钻进去，却看到沈寻的后背被藤条缠住了——一根粗壮的青藤穿透门板的裂缝，死死缠在他的后背上，正往他的衣服里钻，沈寻疼得脸色发白，却还是用短刃砍向藤条。
“沈寻！”
陆明野急得大喊，伸手去拉他。
沈寻咬牙砍断缠在身上的藤条，推了他一把：“快进去！
我马上来！”
陆明野钻进通风口的瞬间，回头看到那“清洁工”己经撞开了衣柜门，铺天盖地的青藤朝着沈寻卷去。
他正要伸手去拉，沈寻却猛地将短刃扔了过来，自己则转身朝着房间另一头跑去——他是想引开那东西！
“别傻了！”
陆明野红了眼，却被通风口的空间限制，只能看着沈寻被青藤追得节节后退。
就在沈寻快要被逼到墙角的时候，他突然抓起桌上的一个旧搪瓷杯，里面不知道还剩多少水，对着青藤泼了过去。
青藤瞬间停顿，沈寻趁机转身，朝着通风口跑来，纵身一跃，抓住陆明野的手，被他拉了进来。
两人刚钻进通风口，陆明野就立刻将铁网按回去。
透过锈迹斑斑的网眼，他们看到那“清洁工”站在衣柜前，藤蔓状的“头颅”不断转动，藤条在房间里乱扫，将家具砸得粉碎，却再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通风口里面布满了灰尘和蛛网，狭窄得只能容一人爬行。
沈寻趴在前面，后背的伤口被摩擦得生疼，每爬一下都倒抽一口冷气。
陆明野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口，低声问道：“你怎么样？
要不要先停下来看看？”
沈寻摇摇头，借着通风口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往前爬：“不能停，它迟早会找到这里。
规则里说‘空房间不保险’，说不定通风口也有别的规矩，我们得尽快找到其他出口，或者……找到真正的‘住户’。”
爬了没多远，前面突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还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沈寻立刻停下，示意陆明野噤声。
两人屏住呼吸，慢慢往前挪动，透过通风口的缝隙往下看——下面是二楼的另一个房间，房间里亮着一盏昏黄的小台灯，一个穿灰色睡衣的老太太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张和他们一样的《暮春里的住户守则》，反复翻看，嘴里还念念有词。
“是活人！”
陆明野心里一喜，刚想说话，就被沈寻按住了。
只见老太太突然抬起头，警惕地看向门口，声音沙哑地喊道：“谁？
谁在外面？”
紧接着，她快速将守则藏起来，吹灭了台灯，房间里瞬间陷入黑暗。
沈寻和陆明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就在这时，通风口外传来了拖沓的脚步声——那“清洁工”竟然也追到了这个房间门口，紧接着，“咚咚”的敲门声再次响起，还是那熟悉的三下，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老太太的呼吸声在黑暗中变得急促，却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
沈寻忽然想起规则的第二条：“晚8点后，听到敲门声无论何人都不可回应，穿蓝布衫的清洁工除外——若遇其敲门，需在三声内说‘打扰了’，否则将被视作‘违规’。”
可刚才老太太并没有说话！
沈寻的心沉了下去，他盯着门口的“清洁工”，看着那团藤蔓缓缓转动，突然，藤条猛地砸向房门，“哐当”一声，老旧的木门竟然被砸出一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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